她是来自湖北宜昌的土家族人,并不是真正的河南本土人,但她在百转千回之后还是回到这片令她“心灵安定”的土地上。已在这里生活了4年并且已置业的她早已把这里当作第二故乡。
身为河南某知名房地产公司项目销售总监的她,有比较严重的股骨头坏死病,但她却照旧活得相当精彩,工作之余还开了家个性服饰店。
1988年至1998年10年间,陈代华的生活轨迹基本是这样的:背着比她还高的背篓,里面装着一个礼拜或十天要吃的干粮,从位于湖北宜昌长阳土家族自治县一个半山腰的家,沿着从对面矿山延伸过来的小道行走四十公里,去盆地里的镇子上学。
也许是听到太多土家族的山寨跟她同龄女孩子的命运故事,陈代华知道自己若不想跟她们一样在初中毕业后嫁人、生娃,过着跟老一辈人相同的生活,就得读书,让知识改变命运。
上大学走出山寨,改变自己的命运,是陈代华在走了十年的山路上不断告诫自己的话。而关于走出山寨之后的路通往何方,前途会遭遇哪些风雨,时年18岁的陈代华一无所知。她只知道不能被命运奴役,做掌控命运的舵手,绝不能向命运低头!
低姿态起步
豫周刊:大学毕业后,你都做了哪些工作?
陈代华:第一份工作是在宜昌打工,晚上去酒吧做“啤酒女郎”。
豫周刊:这个过程有什么收获?
陈代华:别人在卖啤酒时,会不停地向客人推销,而我却不这么做。有些客人就觉得我挺奇怪的,好奇地问:“你能喝酒吗?你若能喝一瓶,我就喝两瓶。”客人的激将法并没有吓倒我,因为我知道自己酒量不错。往往客人喝20瓶啤酒,已经醉意醺醺了,而我却没事。这使我的业绩比其他人要好很多。
豫周刊:后来是怎么进入房地产领域呢?
陈代华:当时我住在月租50元、顶棚是石棉瓦的房间,大概有四五平米。除了一张床,一张桌子,就再也放不进其它东西了。夏天很热,早上太阳一出来就把房子晒透了,屋里根本不能待人。后来通过同学介绍,给我找了份白天发传单的活儿,一来经济宽裕些,二来可以减少在房间待着的时间。但就是这份工作,改变了我的生活。
那是为一家楼盘发传单,每张传单上,我们都会写上自己的名字和联系方式,遇上买主,我们就可以提成。那个楼盘的销售将近尾声时,单位需要策划新的宣传文案,同事跟老板说我是中文系毕业,会写策划,老板就让我试试。记得当时用一晚时间把新文案完成,老板看后说写得很好,于是就把我升职为专职文案。
豫周刊:你曾说过生命要从最低姿态开始,可以解释一下吗?
陈代华:曾经我心气很高,觉得自己是大学生,碍于面子不愿意做很低微的工作。但若想比别人过得好,让自己看得起自己,就要放低姿态、从零开始。这份发传单的工作就给了我这样的感悟。
波折的经历
豫周刊:听说你第一次来郑州是因为一段感情经历?
陈代华:是的,那时我喜欢上了一个在郑州的男孩子,为了他我舍弃了自己的工作,来到郑州时一无所有。但在这里生活了11个月后,我还是选择了离开。因为发现自己的命运被别人主宰,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。
豫周刊:这对一个20出头的姑娘来说,需要很大勇气,有很多人会困顿于感情的沼泽中无法自拔。
陈代华:离开家乡,在陌生的城市醒来、辗转,为一个男人气急败坏地哭泣,并且他还认为你所付出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,这感觉太坏了。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,我告诉自己。离开郑州去杭州朋友那里,想从新环境中重新开始。但在那个城市中,依然找不到自我,被曾经的阴影笼罩着。然后我就背上包来到了火车站,跟着前面买票的一个人往前走,人家买了张去常州的车票,我也就毫无意识地买了张去那里的车票。
豫周刊:以前去过常州吗?
陈代华:去常州之前对这个城市完全陌生,那里也没有任何熟悉的人。幸运的是租房时遇到了一个老乡,老乡帮我找到一套价格实惠的房子。后来这位老乡要接手一个楼盘,听说我会写策划文案,就让我来负责。虽然最后他做的项目并没有成功,但在此我再次找到了自己的价值。
豫周刊:之后几年你又去了哪里?如何又回到郑州呢?
陈代华:我从常州离开后,去上海工作了几年。我是从大山里走出的人,在哪里生活都一样。但走过了这么多城市,只有郑州能让自己的心灵安定下来。2005年3月15日,再次来到郑州重新开始。没找到工作时,靠给几家媒体撰写稿子养活自己。真正开始工作是在2006年夏天。
豫周刊:你现在是项目销售总监,在短短2年多时间,你如何从文案策划做到这个职位的?
陈代华:之前一直在房地产行业工作,到这家公司后,我先是做文案,或许是我运气好,也许是老板赏识,先是做了策划经理,后来就升职做了销售总监。
痛并精彩着
豫周刊:在你的腿病最严重时,你曾说过“挺住就是一切”,不要任何人的可怜与同情,你生病住院也是自己去照顾自己的,这一切你是如何做到的?
陈代华:曾经,我一个人徒步三峡西陵峡的一段,宜昌到秭归新县城,从凌晨走到黄昏;一个人,两次进藏;登四姑娘山;沿着土家族分布的山脉走;在有很多风车的小岛上,与人手拉手的,满山撒着欢的跑;那么多的地方,我走过来了。我一直近乎蛮横地相信自己内心的力量,从不妥协。
豫周刊:你一个人去住医院,没有任何人来照顾你,当时如何度过?
陈代华:我一个人拄双拐走路,自己打水喝、洗衣服,还坚持要求医院实行男女分治,打破他们几年来男女在无任何遮挡的情况下实施针灸等治疗的状况。另外,还抽空帮康复科写了一份漂亮的年终总结。在那里连续吃了一个月的芹菜,因为医院食堂的师傅只会炒这一个菜。天知道我有多讨厌吃芹菜。回郑州,我就买了一大堆徐福记的点心,吃到噎着。治疗期间,我看完30多部电影、100多集电视剧、看书若干、学歌若干,我没大家想象的那么无聊、难熬,我享受着呢。近几年来,我的皮肤状态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好。
豫周刊:股骨头坏死并不很容易治好,现在情况如何?
陈代华:情况并不好,疼痛会突如其来。它来的时候,如果我正在走路,我会停下来,忍耐,不叫,面无表情地等它退去。药物治疗只是能延长使用自己股骨头的时间,如果必须手术,就会意味以后的每10年,我都要进行一次置换手术。除了常规的药物治疗及器械治疗外,我尝试许多种另外的方式。看营养师,买很多纽崔莱,各式各样的丸子,吃到吐。做经络拍,真是特别的痛,一下一下,钻进骨头里的那种生冷的痛。事实上我害怕这样赤裸的叙述,我怕你读到我的悲苦。但其实我可以承受这样的命运。
豫周刊:你在文化路、俭学街交叉口的“朱颜改”特色女子服饰店是如何开起来的?为什么叫这么个性的名字?
陈代华:原先我不到20岁的时候开过一家书店,因为不定性,也没经验,最后惨淡收场。但心底却因此留着开家自己小店的梦想。刚好有了机会,于是我就毫不犹豫地出手了。我的“朱颜改”小店,是经营印度、尼泊尔、泰国和中国一些小众服装设计工作室的服饰,这是我的兴趣。为什么叫朱颜改呢?原先我用过朱颜这名字,我也想改掉我坎坷的人生,变得健康,越改越美丽,呵呵!
豫周刊:对目前这种生活状态满意吗?
陈代华:顶着项目营销经理的光环,所以,班还是要上的,开家小店只是我的业余爱好。终究,我是个有些虚荣的人,不能做到完全依从自己的内心。但不管怎样,我还是跨出了这一步,所以我得祝福我自己。
有天,在紫荆山东大街,有个小姑娘跑到我面前问我,你是狐狸朱颜吗?我经常看你的博客,本来我不敢来和你打招呼,但是遇见真人这种事情太少了,所以……你看,穿的奇形怪状的有好处吧,容易被人记住。
[记者手记] 跟朱颜这个土家族姑娘认识以来,并无很深交往。只知道她生日和我姐姐同天,她来自湖北宜昌一个土家族山寨,在郑州居住工作四年。其间关于她的消息都是从她博客中所得:忙工作、买房子、患腿疾、开“朱颜改”特色女子服饰店……她的心情也在QQ签名上时时变化着:挺住就是一切、我爱这欢腾的世界,春光无限好……当她遭遇到疾病的重大打击时,我很想多给些安慰或鼓励,但却发现在这个内心充满力量的女子面前,任何话都是多余。所以我不说,只在心里关注和赞赏。
今天跟朱颜的畅谈,令我多次有种想痛快流泪的冲动。当一个外表柔弱内心坚韧的女子,用如此美丽的方式诠释自我生命时,那从内在焕发的光芒,照耀到每一个与她有交往的人的身上。